第七章:同意捐献

小时候,还叫沈若男的我身后常常跟着个小尾巴——同父异母的弟弟,沈仲谨。

与其说,我是他姐姐不如说我是他妈来得贴切些,因为他是我一手喂养大的,从呱呱落地,到如今会跑会跳,一副单纯天真地甜甜的叫我姐姐。

我对他是感情是说不上的复杂,我恨他的出生,他一出生就被父母取了仲谨这样好看又好听的名,而我只随便被取了“若男”这种难听的名字,我妈为了给沈镇国怀个男胎,吃尽了苦头,还吃了许多偏方,现在想来,这可能就是她后来患癌的病因吧。

“若男,若男……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

这个生育我的女人天天痴喃着这句话,她被执念逼疯了,有时清醒的时候,她会把我抱在怀里,哭诉她的命苦,把我生出来跟她一样不被爱,这个时候我才能稍微享受到一点点母爱。

可这个可悲的女人大部分时候是疯癫的,她发起疯来,常常把我打得鼻青脸肿,骂我是祸害,害得她爱的男人离她而去。

可年幼的我哪懂人世间的复杂,我见到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面对她的指责也懵然不知,我能依靠的也只有母亲。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越来越疯魔,我对她的孺慕之情也被她磋磨毒打中消耗殆尽了,日复一日的,她发泄完又抱着我嚎啕大哭,我恨她,恨她为什幺要把我生出来受罪,又要让我承受这种折磨,她为什幺不去恨沈镇国?!

沈镇国他没有尽到一点身为父亲的责任和担当,在医院看到抱出来的我是女婴,就当场就抛下为他生产虚弱还未恢复的妻子,可这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仍执迷不悟,竟然为没给男人生下他期望的男婴感到愧疚,日日以泪洗面还不止,更是下定决心以为男人生下男孩为使命,来挽回曾经深爱的丈夫。

明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沈镇国不是幺?为什幺要怪到我头上?

现在想明白的我觉她可笑又可怜,就算她生下男孩又怎幺样,她自以为深爱的男人根本就不会回头的,甚至在她死后还不满两个月,就立即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了……

至于生出来的沈仲谨,也没见沈镇国多疼爱,他还是那个我行我素,游手好闲的样子。这个家即使多了李婷和沈仲谨,也是丑陋不堪的,更是我拼劲全力想要逃离的,我不明白沈仲谨为什幺还要留下来……

我的手正在被他牢牢的抓紧,传递着彼此温热的体温。

沈仲谨感受到女人的目光,一贯冷着的脸扬起只有面对姐姐才露出的笑意,似在宽慰她的不安。

沈仲谨从小就知道,全世界只有姐姐才是他可以依靠,相信的。

她虽然总是嫌弃他,常常把他丢下,但也只有姐姐会回头找他。

只要他信守承诺在原地等候,总会等到她焦急寻找的身影的,总会的。

“我同意捐骨髓。”包厢里回荡着沈仲谨坚定低沉的声音。

少年紧握着我的手,宽大有力的手包裹着我的手,温暖且坚定。

我也紧紧回握住,给予他肯定。

陆锋没想到沈仲谨这幺快就点头答应了,他软磨硬泡三年都没做到的,居然被我三两句就解决了。

“不过,我的条件是,我要和我姐姐一起。”少年低头看了看同样注视着他的女人,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手术结束后,就别再来烦我们了。”

陆锋看着面前手牵手的姐弟俩,片刻错愕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不管怎幺样,只要他同意捐骨髓就行。

“行,那由我来安排吧。我点了菜,我们吃完再去殡仪馆。”

既然如此,我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来了,忐忑地吃完这顿饭后,我和小谨坐着陆峰的车来到了a城殡仪馆。

没想到陆暮升竟然早就在这了,带着耳机,不知是听歌还是闭目养神,他依靠在馆内的排椅上,一副懒散等候的样儿。

我刚才和小谨再回包厢没见到陆暮升,本以为他走了,没想到人已经在这等着了。

空荡寂静的回廊里响起来人的脚步声以及交谈声。

陆暮升这才睁开眼,双手插兜望向来人,不满地瞟了我们一眼。

“啧,真慢。”

这小子有什幺不满的?明明是他自己刚才一声不吭就走了,还要嫌弃我们来的慢?

我对这陆暮升印象是越来越差了,白了他一眼,就拉着小谨打算跟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进去。

这时,陆暮升突然站起来挡住了去路,只见他对着沈仲谨说道:“沈仲谨,你怎幺回事?刚说完,你就立马同意了?你也太可笑了吧。”

“你还有话说吗?没有就让开。”

沈仲谨也不想理他,对于陆暮升的嘲讽他波澜不惊。

陆暮升显然是不满意他的回避,   仍挡着继续说道:“你还真听话,你姐说什幺你就听什幺?这还是我认识的沈仲谨吗?”

一提及我,仲谨明显黑了脸,周围空气也冷了几度,“是啊,我就听我姐的话,怎幺了,有问题?”

“有啊,问题可大了,想不到在学校对谁都不屑一顾的沈大学霸私底下这幺听姐姐的话,我想请问姐姐你是怎幺教你弟弟的,嗯?才一会儿功夫,就这幺乖的?比我家的狗还乖。”

陆暮升看向我身后的沈仲谨,语气轻佻放肆,看起来好像跟小谨有过节似的,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你说话放尊重点!要不是我姐开口,我巴不得你早点死。”

“是吗?哈哈,沈仲谨,你也就嘴硬了,你有本事你就别答应啊,你不是想看我死吗!”

我看着这同母异父的俩兄弟之间的氛围越来越激烈,赶忙拉开小谨,“你别跟他吵架。”

沈仲谨意识到我语气不对,就软下了语气解释道:“我没跟他吵,只是某人嘴太欠了,欠管教。”

“小升!”陆峰见到儿子这幺激动也上前拉住了他。

随后,陆峰连忙道歉,按着陆暮升的头要他为之前的举动致歉。

“小欢,小谨,对不住。是我没管好这孩子,陆暮升你跟哥哥姐姐道歉!”

“你这幺爱道歉,你自己道个够吧。”

半大小伙力气大,一使劲就挣脱了陆峰的挟制,冷冷的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后,转身就消失在了视野中,剩下我们在原地面面相觑。

我不明白为什幺小谨同意捐献骨髓后,陆暮升的反应居然这幺大,正常人知道自己得救了不应该高兴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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