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过后,周泉唤了人进来服侍,然后抱了她去隔间沐浴。
两个小丫鬟红着脸进来更换被褥,显然也在外头听到了些声音。
小声说着主人的闲话。
“从未见过他夫妻两个这样呢,这也是因祸得福了。”
“大爷洁身自好,在外头旷久了难免寂寞,这才念起我们大娘子的好来。这回,算是把大爷的心给拢住了。”
“那倒也是,只可惜生了个姐儿 ……”
——
再回榻,夫妻两人聊了一会儿闲话,大体都是有关离别这一年发生的一些事。
这也是二人成婚以来第一次深夜长谈。
不过大部分都是她在讲,周泉在听。
程蕙芝心怀鬼胎,自然不敢如实道来,只挑挑拣拣着不重要的事情说,与他二人参与的事大都三两句蒙混带过了。
只讲到入宫那几天的事,周泉却突然开口问道:“皇后娘娘是从何处听得你绣艺别致的?”
不能答全然不知情,但也不能说是懿王叫她去的……
她一时哑哑,而后嗫嚅道:“或许是那回荣府的宴会上,楚红玉与皇后娘娘的妹妹提了两句…...”
“荣府?我们与那家虽有远亲,但近些年却不常往来。”他的声色一如往常。
可做贼心虚的程蕙芝偏从其中听出了几分隐忍的怒意,只惶恐答道:“我……我也不知晓。”
这倒全然是她多想了。
周泉便没再说话,许是困了,不一会儿便听到他绵长规律的浅浅呼吸声。
程蕙芝却没那幺快入眠,周泉漫不经心的一问,对她而言显然又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冷汗几乎浸透她的薄衫,胸腔还在咚咚的打着鼓。
又不自觉的想到刚才宋煜珏临走时的那一眼。
凶相毕露。
她摇摇头,竭力赶走这张恼人的脸,把心思转移到别处——女儿安然恬静的睡颜。
乖巧可爱的囡囡能治愈她一切的负面情绪,想着白白胖胖的小婴儿吃手指吐泡泡的样子,她内心感到无比的从容和静谧,终于也有了几分睡意。
——
次日,周泉很早便去宫里述职了。
她醒来,身侧空落落的,若不是身上的吻痕印记仍在,还以为昨夜是一场荒诞的情梦。
梳洗用膳过后,她抱着囡囡在院子里闲逛了一会儿,几个有经验的老嬷嬷都说时常带孩子见见日光,能长得更康健。
近来是盛夏,但清晨的日光还算柔和,庭院里微风徐徐,也不热。
襁褓里的娃娃不知愁,只睁着笑眼,圆溜溜的眼睛转啊转,打量着这个宽广美丽的世界。
碧空如洗,草木兴盛,绿叶随风徘徊,不时有几片飘落到她衣衫上,又随风而去。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如水一样流过,眼瞧着就是囡囡的百日宴。
回京的郎君因在永嘉的政绩卓越,喜获擢升,现如今,是御史中丞。
从四品,不算很大的官,但相较于从前的籍籍无名已是好上很多了,也算因祸得福。
囡囡已经能坐的很稳了,还会翻身,长得胖乎乎的,是同龄儿中少有的圆润。
关于取名,本是由长辈取,可因着是个女孩,婆母那边态度着实算得上冷淡,索性夫妻两人就自己商讨决定了。
定了“卓”字,周卓,取的是卓尔不凡的意思。
初时,程蕙芝并不喜这个名,惯常男孩才用这样的字呢,但周泉却很坚持。
深深想来,此名寓意是极好的,寄托着一个父亲对孩子最美好衷心的祝愿。
囡囡的百日宴也并未大办,只请了程夫人来观礼。
胖乎乎的小娃娃被奶娘抱着,放在铺着红绸布、摆着众多抓周物事的桌案上,对于她而言,都是琳琅新奇的玩具,看看那个,又看看这个。
东西备的都很全,笔墨纸砚,书本账册,胭脂水粉,钗环耳饰,绣工尺剪,吃食果子……
众人期待地看着小婴儿伸出胖胖的小手,都猜些女孩子的玩意,最后却——
抓了个红枣。
谁都没料想到。
大家都笑起来,满堂都是欢声笑语,看顾的侍女怕孩子把红枣抓着吞了,小心掰开她的手指将那红枣夺走,却引得孩子嘴巴一扁,大哭起来。
自此,周卓又喜获一小名,早早(音同枣枣)。
又过了些时日。
夏末秋初,周泉忽然提出要带她去往郊外赏景游玩,且并不让她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