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竹里吃完早餐刚好七点一十五。简单撸了个妆掐着时间赶去「in so」
「in so」是青城小有名气的清吧,叶竹里算是这里的常客,她心情不好经常来这里,前几任男朋友也都是在这里认识的。
但今天她是过来赴约的。
来赴边弄的约。
边弄是她的学生。
叶竹里前几年找不到人生的目标,硕士毕业后干脆考了个教师编,也算有份事业。
她到青城八中任教三年了,一直在高一和一群小屁孩儿们蹉跎时光,今年校领导突然安排她接手高三。
叶竹里完全没带过高三,高一的经验完全不足以支撑她安排高三生的生活与学业,只能一边摸索一边学习。
好在班上的学生都比较省心,高三了,基本上都有自己的目标,也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了,很少让叶竹里操心。
只有一个人除外。
那就是边弄。
其实叶竹里看过边弄的成绩和表现,无论是资料显示还是老师们的口耳相传,他都是一个令人骄傲的存在。
他成绩拔尖,回回考试都稳稳排在年级前三。物理尤其好,高一高二去参加过物理夏令营和竞赛,在全国范围内都取得过优异的成绩。
同时他也非常懂事,他家境不好,父亲去世,母亲瘫痪在床,一直靠社会企业家资助和自己的奖学金维持生活和学习费用。但他从不自怨自怜或者自我放弃,反而积极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和妈妈。
同学提起他,也是满满的赞叹和敬佩,直说他阳光开朗,又讲义气,乐于助人,十分正能量,情商也高,和他相处非常舒服。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人只要备受瞩目就好,根本无需别人操心,他会稳扎稳打,按照自己的规划走下去。
可偏偏就是他,在叶竹里刚接手他们的时候填关于理想目标调查问卷的时候,填上了一个大大的“高中毕业读技校”。
这看的叶竹里满脸问号。
不是你这个成绩读技校,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起初叶竹里还以为他闹着玩儿随便填填的,可是经过多方位观察和对与他相交甚好的同学的旁敲侧击,叶竹里发现,边弄是认真的。
这让叶竹里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叶竹里其实也并没有很热爱这份工作,但是她也知道教师是一份靠良心的职业。而她的良心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边弄去读技校。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走上更好的路。
所以叶竹里开始干预。
她开始靠近边弄。从他的私生活着手,不着痕迹地打听他的想法,了解他的意图。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儿看似单纯,其实防备心极高。叶竹里的多番心思,却只换来边弄似笑非笑的一句:“老师,您是不是管太多了?”
摆明了嫌她多管闲事。
叶竹里无奈,只好按照老套路做好一位关心学生的好老师。问他是不是有什幺顾虑,比如金钱之类的。
但边弄只是摇摇头。
彼时他在嘈杂的篮球场上把玩着一枚篮球,听见叶竹里那句“如果你有什幺顾虑的话可以和老师说说,说不定老师可以帮你”之后回头看向她,她正逆光站在眼前,看不清她的面容,光线却从她的轮廓毛茸茸地横逸出来,风一吹,她的长发几乎扫到他的脸。
边弄眯起眼,转手将篮球投进框中,回过头来冲她笑得很礼貌得体:“老师,我没有什幺顾虑,只是想读技校而已,您别想多了。”
想到往事,叶竹里也有点头疼。
像边弄这类小孩儿是最难搞的,看似对你温和,像柔软的小动物一样,实际上心里藏了猛兽,戒心深重。
叶竹里都不太记得自己到底费了多大力气才让边弄把自己的世界向她敞开一条口子。
大概还是被她天天缠着问有什幺顾虑有什幺想法烦不胜烦了。他终于无可奈何地冲她道:“老师,您就这幺想知道啊?”
叶竹里表情特别有亲和力,带上了她这辈子最温柔的笑容点头:“是的呀,我是你的老师嘛,有义务关心每一位学生。”
边弄一边看着她的笑容,舌尖一边顶了顶腮帮,而后,他露出一个恣意的笑:“行啊,那老师,你周六来「in so」,我保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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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so」虽然是酒吧,但不同于其他酒吧只在晚上开门的习俗,「in so」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这得益于酒吧老板人脉广有资本,花高价挖了一批有名的民谣歌手和地下乐队来驻唱,又花了点心思从各个地方挖掘到一些有实力还好看的小年轻在酒吧实习演唱。
在「in so」,无论哪个时间段,总能听到驻唱歌手唱歌的声音。
因为这种营业模式,导致每个时间段都有不少客人慕名前来。
同时也因为这种模式,「in so」的酒和吃食卖得特别贵。
按说这不像是边弄会来的地方,可是边弄也的的确确和她约在了这里。
叶竹里确定她没有听错。
他们约的时间是八点四十,现在已经八点三十。但边弄还没出现。
叶竹里坐在自己常坐的卡座上摆弄了会儿手机,终于还是忍不住给边弄发了条微信。
——微信也是昨天刚加上的,难得的是边弄主动搜索她的手机号加的。
叶竹里:「边弄同学,你到哪里了?」
边弄:「很快。」
敷衍气息扑面而来。
很好,叶竹里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想他是要耍自己了。
但时间还没到,叶竹里还是说服自己继续等下去。
她叫了杯鸡尾酒,刚喝上一口,就听见有人叫她:“叶竹里?这幺巧?你也在这!”
叶竹里擡头一看,好嘛,上一任前男友。
非常狗血!
叶竹里不太想搭理他,便随意回道:“好久不见。”
谁知对方还来劲了:“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碰见了,我请你喝一杯?”
男人在她身边坐下,眼神在她的身上流连,目光毫不掩饰对她身材的欣赏和欲望,想来会动什幺歪心思也不一定。
叶竹里惊叹于他的厚脸皮,只好正视他:“陆闲,你觉得我们是可以坐在一起喝酒的关系吗?”
当初她和陆闲分手,是因为陆闲劈腿。还劈得铁索连舟。叶竹里自认自己也不是什幺好人,跟有些男朋友在一起甚至都不会超过一周。但是她有原则,绝不能脚踏两条船。她是对待感情漫不经心,可是她有基本的道德。
而陆闲,在跟她在一起的两个月内,连约带嫖,劈腿了十八个人。
最后还是他过生日,她给他送生日蛋糕去他家的时候刚好捉奸在床,他的“光辉事迹”才被披露。
大约是回忆起了往事,陆闲也有些挂不住脸,看她态度咄咄,也忍不住有些恼了。
“叶竹里,不至于吧,这点事,你还记着呢?再说当初也是因为你一直憋着我不给我我才忍不住的啊,你怎幺不想想自己的问题?”
叶竹里简直要被气笑了:“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跟我在一起,除非我想,否则不做,你不是答应的好好儿的吗?”
叶竹里不想和别人发生亲密关系,她有点排斥,换过不少男朋友,都是因为她性冷淡分的手。但起码其他男人不会给她带绿帽子。
陆闲急了:“那我不是以为你是矜持吗?谁知道你真的来这一套啊?都21世纪了,还有人装贞洁烈女呢!”
他说话难听,叶竹里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起身就走。陆闲却没完没了,拉住她的手腕还欲再说。
下一瞬,却被人猛地甩开。
边弄握住叶竹里的手腕,将叶竹里挡在身后,笑眯眯地看向陆闲,:“先生,请问您找我女朋友有什幺事吗?”他神情得体,看着十分温软无害,可是漆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人时,却像是在身体里藏了一头慵懒的豹子,冷不丁就会钻出来咬你一口。
边弄年纪轻轻,却有一米八七的个头,比陆闲足足高了一个头有余,气势上就已经胜过一筹。
陆闲看着边弄护短的样子,自觉没趣,找了个借口开溜。
他一走,边弄便立刻松开叶竹里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她,礼貌而绅士地道:“抱歉老师,刚才情急之举,唐突了,希望您见谅。”
叶竹里却没在意,而是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不同于他在学校里的模样,刚刚他是带上锋芒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更加锋利。而区别于校服的夹克外套和铆钉鞋,更让他平添了一些玩世不恭的气息,哪怕说着礼貌得宜的话,却依然让人觉得有点痞。
更让叶竹里在意的是,他的身后背了一把长吉他。
或许是因为在校外,气氛更加松弛,也或许是因为他刚刚帮自己解围,抑或者是因为见到了他不同的模样,叶竹里同他说话变得开始有些随意。她挑了挑眉,指了指他背后的木吉他:“这是唱哪出?”
语气含着不那幺为人师表的吊儿郎当。
其中的调侃意味让边弄一愣。
随即,边弄回敬她:“那老师呢?”他的目光扫过她穿着超短裤而露出的修长双腿,扫过她胭红的唇和雪白的贝齿,最后落到她耳骨上亮眼的耳钉上:“今天您也不太像老师。”
的确,今天的叶竹里和学校里的那位叶老师是完全不一样的。或者说,她私下里一直是这样的。
她将生活和工作分得很开。学校里她为人师表,举止得宜,私下里,她只是她自己,她想怎样都可以。
所以叶竹里擡手拢了下头发,朝他眨了眨眼:“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又佯装警告,“不准告诉别人!”
这样的她失掉了平时刻意维持的稳重,倒显出几分少女的明媚娇憨,看得边弄愣了一下。
其实他一直知道叶竹里很美。从他第一次看到她就知道。
是带着未经世事的天真和经过人事的风情而糅杂出的韵味。给人带去致命的吸引,却并没有攻击性。
所以边弄其实挺喜欢她的。
但是作为雄性,领地意识总是很强烈的。当他还没完全接纳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想着染指他的领域,他自然会下意识排斥。
只是想到叶竹里在学校那股对着他“死缠烂打”的劲儿,大有不挖出他的隐情不罢休的架势,边弄就啼笑皆非。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款式的老师。
他还记得有好几回,放了学她来教室门口堵他,而他避之不及的时候,她甚至开始在他面前撒娇,仗着人都走远了,手指甚至扯着他的袖子轻轻摇晃,脸上还是那副亲切“和蔼”的表情,语气却轻快明亮的像诱哄。
她饱满圆润的嘴唇开开合合,轻甜的声音响在他耳边:“边弄同学,你跟老师说说嘛,说不定老师真的可以帮你哒!”
夕阳跳过晚霞落到她的睫毛上,碎金一样的美。那时候,是真的让人心动。
边弄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突然就低笑了一声,而后,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低头凑近她。
离她很近,呼吸都纠缠住她的,张嘴就能含住的距离。他眸中带笑地和他对视,身上清新的气息扑了她满腔。
“老师,你好可爱。”
突然想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