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房间,空间内游移的一双人影。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
时宜跟赵箻闵作息不完全重合,她忙电视台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而赵箻闵还没完全恢复,大半时间躺在床上静养,白天有护工来家里照顾,晚上等她回来,赵箻闵房间已经熄灯了。
两人虽同住一屋,但基本不怎幺能见到面。
这天难得的,时宜加完班,在玄关踢掉折磨了一整天的高跟鞋,弯腰揉着酸疼不已的脚踝擡头时,发现赵箻闵竟破天荒地出现在沙发上喝水。
“是伤口哪里痛吗?”时宜汲上拖鞋走近了一些。
快到凌晨一点,她只能想到这个。
赵箻闵回望她,墨瞳沉润,灯光下每根发丝尖都镀上璨金,显得格外柔软,喉结上下滚动,待咽下最后一口水,他缓慢将玻璃水杯放回茶几,手指点点桌上一件包裹,将它向时宜推近了些:“这几天,感觉你睡得不太好。”
“给我的吗?”时宜狐疑,拆开,里面是一个垂丝茉莉花形状的小夜灯,底座被褶皱的泡沫纸包裹。
时宜怕黑,这幺多年一直有开一盏床前灯的睡觉习惯,住赵箻闵家里,卧室照明灯太亮,开灯睡不着,关了时宜又害怕,不敢闭眼睛,有时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干脆爬起来工作。
没想到他察觉到了。
手指划过玻璃花蕊平滑的边,时宜低头,有些愧疚,睫毛颤动,小声说:“晚上我动静很大吗?会不会吵到你?”
“没有的事,别多想,早点休息。”
他撑起身,单手依靠着拐杖,身形不稳,脚步一深一浅略过她回房。
但其实,时宜在小时候是不怕黑的,她从小被时爸时妈当儿子养,养得一身皮实,几乎是鲁莽又无畏。
她的恐惧源于那个跟赵箻闵一起看恐怖片的暑假夜晚,失控和危险的感觉在黑夜无边滋长,像潮水淹没头顶,让她在今后的无数个夜晚背脊生寒,无法安眠。
赵箻闵在高一时回来,按照大人们的规划,初升高的暑假提前在深圳的培训班梳理过高中三年理科的知识点,再回成都,时爸也找了退休特级老教师每周六辅导,根据这样的安排,稳步走,虽然高中学习节奏众所周知的“高强快”,但他的压力并不非常大。
反观时宜,虽然才初二,因为不会梳理串联知识点,又缺乏总结复习的习惯,学一点忘一点,拖拉散漫,总喜欢把任务留到最后一刻。每天过得似乎比他还要累。
为了约束时宜,时爸只在赵箻闵房间安装了电脑,一台漂亮的iMac mini,银灰色的超薄外壳,背后一颗被啃掉一半的苹果标识。
时宜馋到眼红,经常央求赵箻闵:“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帮我挂一下QQ吧,我只差一点点就两颗太阳了。”
“全世界最好的哥哥,让我进房间刷一会儿动漫吧,求你求你。”
嗓音娇到可以掐出一把蜜,什幺甜话都可以讲,只要让她碰一碰这台高科技。
在后来跟同学观影的一部动画电影《冰雪奇缘》里,时宜觉得自己像极了其中的小妹Anna,摇晃着裙摆,期期艾艾候在门外,双手举起做少女祈祷状,仰着脖子唱:“Do you wanna build a snowman?”
求人的姿态都一样。
电影里,Elsa回答的是:“Go away,Anna。”
而现实中的赵箻闵会把门锁拧开,目光从头到脚把她扫一遍,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说:“少给我戴高帽子。”
然后把身体挪开,给她让出位子。
不过凡事也总有例外。
那晚时宜洗完澡,爸妈不在家,惦念着还没看完更新的《魔鬼恋人》,套上睡裙就往赵箻闵房里跑。
门没锁,她轻易就推开,没有开灯光线幽暗的房间,赵箻闵背对她,只余电脑荧幕晕出一圈惨白黯淡的光,浅浅勾勒出他高大的轮廓。
见时宜进来,赵箻闵按下电影的暂停键。
“这幺晚了,去睡觉。”他嗓音沉沉的,显得有些不耐烦。
时宜一点都不怕哥哥的训斥,反而厚着脸皮说:“你不也没睡吗?哥你在看什幺呢?给我也看看!”
拖鞋小跑淌着水踩过地面,留下一串串边界模糊的湿痕。
暂停键在电脑正中显示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画面虚化看不清楚,反而更勾起了时宜的好奇心,她不是完全一无所知,有时在班里也擦耳旁风听过男孩子们谈论“A片”,当他们谈论起“性”时,脸上往往带着避讳莫深的笑,眼不对眼,嘴不对嘴,仿佛相互传递着一串时宜不懂的摩斯密码。
哥哥也会看“A片”吗?
时宜很好奇。
看着她在,赵箻闵迟迟也不按播放键,搞得时宜很着急,身体直往他怀里塞,试图将哥哥从电脑椅上挤下去:“你还看吗?你不看的话放我的。”
泛着湿润水汽的柔软肉躯挤进他的怀里,隔着软软一层棉布,肌肤荡漾温暖迷人的薰衣草香气,赵箻闵手臂一收,将时宜在怀中扶好,询问:“你确定要看?”
“当然啊,我有什幺不能看?”
时宜有股即将撕破某种面纱的兴奋,手撑住哥哥肌肉紧实的小臂,屁股再往后挪了挪,找到舒适的位置:“你放吧!”
赵箻闵点点头,将耳机扯开,点击外放,画面开始动起来。
令时宜大惊失色的是,他看的不仅不是A片,还是一部限制级的恐怖片。
时宜看到的第一幕就是一群人一边念经一边分尸,肃穆的氛围里,白白的骨头碎凸出猩红的血肉翻出来,生肉被切成一块块,四肢逐步瓦解。
无数猩红像小虫子一样在眼球爬,“不,我不看了。”时宜慌得要命,踢着腿挣扎,试图挣脱怀抱往下跳。
“不是你说要看的吗?”赵箻闵揽住时宜的腰肢,让她动弹不得,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似是呓语,又似是惩罚。
画面还在动,那群人唱着听不懂的歌,开始分食起血肉来,时宜感到强烈的腿颤,“哥哥,求你了,放开我,我快尿了。”
她真的快哭了,今晚冲击力太大,生理和心理都被逼至了极限。
“没关系,可以尿我腿上。”
赵箻闵揽住时宜腰肢的手臂收紧,上身压下,和她的背贴得更近,附在耳边轻柔地说。
时宜感到自己的耳根被含了一下,快吓死了,这样的哥哥陌生到让她害怕,手掌去掰他焊死的手臂,脚后跟上下抵着他的小腿乱蹬,脑袋乱晃,目光匆匆扫过屏幕,画面正好定格一颗七窍流血但五官完整的人头,心理防线骤然被突破,时宜尖利惊叫,双腿打颤,淅淅沥沥尿了出来。
淡黄色的温暖液体顺着她白皙纤细的小腿往下流,沿着打湿了赵箻闵的裤腿,时宜哭了,她说:“哥哥对不起,我把你也搞脏了。”
赵箻闵爱怜亲吻她的额头:“怎幺会?时宜是乖孩子。”
然后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厕所清洗。
门被贴心从外关上,赵箻闵留时宜一个人在浴缸里茫然泡着。他说他是一个哥哥,好哥哥不该看妹妹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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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的留信♡
是的,我还是更了,而我的单词还是没背下来。
既然做不了一个优秀的学生,那我选择做一个理直气壮的消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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