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尘元脸上蒙着一层雾,使他看上去不怒自威,“二位适可而止吧。”
调侃可以,他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但要有底线。
景翳调笑起来无边无度,如果让周若想入非非便是过了。
“兄长……”
景翳还想继续“说媒”,尘元擡手一挥,微黯的眼瞳里闪出严肃的光,径直落到了周若浓妆艳抹的脸上。
周若禁不住一个寒颤,忙收敛起刚起的、不该有的心思,静静伫立在一旁。
“若姑娘。”尘元点她的名,害得她不知该是欣喜还是害怕。
明明他看上去文质彬彬姿态娴雅,可不知怎的,他总让她有种压迫感。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十分迷恋这种压迫感,恨不得他将对萧香的“严加管教”施加在她身上。
骂她、训她、斥她,最好是能体罚她,将她捆绑起来蹂躏亦无妨。
此般想来她神魂颠倒,一双迷离眼痴痴望着尘元心跳气喘,连被尘元请到了院外也无知无觉。
“劳烦若姑娘跑夫子家一趟,替香儿请个假。”尘元声如洪钟,周若如梦初醒。
“什、什幺?”她慌里慌张地问:“请、请假?”
“是。香儿身子不适,下午去不成了。”
“哦……”周若擡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我这就去办。”
她转身刚想走,又似想起了什幺,回头问尘元:“香香要紧不?不如我去镇子上请个郎中?”
“多谢。不用了,香儿服了药会好的。”尘元眉眼灼亮,像是悬于天际上的骄阳,把周若看呆了。
她也知道自己失礼,奈何移不开目光。
“如得空,晚些时候可来用餐。今夜我们吃锅子。”
尘元居然破天荒邀她一同吃饭?
周若受宠若惊,忙问:“是因为二哥回来给他接风吗?”
“对。”尘元冷白长指从衣襟里摸出块绢帕,递给她说:“擦擦汗。”
“可、可以吗?”周若痴痴呆呆地接过帕子,指尖在上微微摩挲,好似他手间柔软香氛的触感还停留着。
她哪里舍得用它擦汗!
“那、那我去了?”周若鼓足勇气,朝尘元妩媚一笑。
还好,尘元没有对她横眉冷对,而是轻声说了句:“去吧。”
“哎!”周若蹦蹦跳跳,像身披彩虹的凤凰,全然不知身后不远处的尘元与景翳有过怎样一番交谈。
景翳说:“这姑娘不对劲啊!”
尘元回道:“虚汗淋漓,伴随着气喘、红眼,那东西入体应该有段时间了。”
“不应该啊!”景翳催动内力,将凤栖村里里外外探查了一遍,“是隐隐约约有股骚气……”
可他费解,当年他们之所以选择凤栖村疗养,就是看中这里曾是凤凰天君吸风饮露的地界,灵力充沛。
“不该有那样的脏东西啊……难不成……”
他朝尘元打量了两眼,随后白玉扇子一收,在尘元肩上敲了下,试探性地问:“莫非是你这厮勾来的?师尊说……”
“师尊说我天生容易招惹妖孽。”
尘元这话似有所指。几百年前他不过恋爱一场,却搅得毁天灭地、三界动荡。
“师兄记得便好。”爱逗笑的景翳谈及此事脸色也变得格外严肃,提醒道:“若再次爱上妖孽,怕是会重蹈覆辙。到时候……”
“不会。”尘元斩钉截铁。
“……”
“妖孽?什幺妖孽?”
两人身后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萧香不知何时醒了,身上胡乱挂着尘元的长袍,光脚踩在院中冰冷的麻石地上,一个劲揉眼睛。
一场秋雨一场寒。
接近傍晚,秋雨潇潇,雨滴落在肌上冰丝微凉。
尘元不由分说打横抱起了她,搂得紧紧的,生怕她凉到了。
“唉~~”一旁的景翳见状无奈摇了摇脑袋,念叨道:“大闹一场还不够吗?若再爱上,恐又是腥风血雨……”
他不禁想起自己在人间游历时与凡人的那段姻缘。
与尘元固执地、紧紧地抓住孽缘不同,在相继送走了妻儿、孙辈之后,他孤身留在了仙界。
他从没想过要穷尽所有去复活所爱之人。
“师兄实在是太疯狂了……”
可疯狂的岂止他师兄,还有当年的潇湘魔君,打着爱的名义,生生把一代仙君从神坛上拉了下来!